最近的科技界有各种大动作——Google眼镜开始预订,而后马上有公司推出竞品。三星推出S4好评不多,苹果马上乘胜追击发广告说自己的IPHONE5有多好。大家都在说,更好的科技,让生活更美好。
我们对此深信不疑。完全不记得,这个口号我们已经听了20多年了。
关于科技让生活更美好的口号,我们并不陌生——在我们很小的时候——那个时候职业的定义和今天远远不同。我们就笃信4个现代化能让我们的生活变得美好。我们几乎在每一篇畅想21世纪的文章里面写:到了21世纪,我们坐着无人驾驶的飞车,来到办公室,打开电脑,机器人为我们送上来一杯咖啡,我点击了几个键盘,然后资料呈现出来。我与南美洲的一个小朋友联系上了一些工作,然后拿起一杯咖啡,看着窗外的美景,悠闲看起书来……
今天21世纪已经过去13年了,生活发生了比幻想还要大的改变。但我们并没有如当年幻想般快乐——科技改变了生活,但是这个生活并未让我们工作轻松多少。智能手机的电子邮件让我们晚上十二点还能查收到邮件;很多人在地铁里面还在不断的看资料,准备上班的会议展示,微信微博把我们所有的细碎时间塞满,让我们吃饭之余,还能看新闻、做社交、处理事情。我们工作时间从以前的朝九晚五,变成了一家7天24小时的7-11店。我们更高科技,同时也更焦虑了。
这就是现代社会关于高科技的骗局:从工业革命开始,人们就相信,当机器越来越多替代人工作的时候,人们就可以从工作中解放出来,开始休闲。这个逻辑非常显而易见——难道不是Email让沟通更加简单?难道不是QQ让你和老同学保持联系?难道不是互联网让我们更少时间了解世界?——只要这个趋势不停止,是不是我们终有一天会把工作时间减少到最少,开始我们的闲暇生活?
问题就在这里,当技术让我们的效率提高一倍,我们的欲望却也增长得更快——开始希望效率能再提高三倍。在我大学的年代,当我们用一个下午亲手写完一封信,然后把纸张折成喜欢的形状,贴上邮票,用胶水或者饭粒封上封口,心里期待这封信件可以尽快尽快的到达。但是当EMAIL让我们可以在3秒钟的时候发出去的时候。我们却认为每天至少要回复20封电子邮件才是正常的。我们原来期待十年磨一剑,现在我们希望三年上市。当我们每天挤车一小时回家,看着开小车的人,心里想着有一天自己开车上班该多好,但是当我们真的有了车,我们又开始频频按喇叭,希望自己能够在15分钟内到家,或者这个时候,你已经住在一个开车也需要一小时的地方了。
经济学家萨缪尔森也曾经提出过一个“幸福公式”:幸福=效用/欲望。科技让我们效用提升,但是一旦我们适应了这个效用,我们的欲望跑得更快。这个时候幸福感就降低下来。
所有的高科技带给我们的只是瞬间的推背感——当你刚适应这个感觉,你发现有人已经使得比你更好更快,于是你的欲望提升,期待有更好的技术让自己更快;——于是你焦虑,你着急,你期待新一轮的推背,让自己回到之前的那种幸福。你焦急的寻找更高的科技,更高的效率。却不知道此时欲望也在指数上升。我们总有一天会变成技术的“瘾君子”,在一个短暂的快感过后,焦虑的等待升级——就好像你焦虑地按汽车喇叭,按电梯关门键,按邮箱或者微博刷新键一样。
当我们审视自己的欲望,我们时常会觉得震惊——小时候那个为冰棍开心的你,那个碰了碰女生的手就脸红一天的你,那个拿到第一笔工资兴奋的和别人打电话你的,那个第一次住进一间属于自己的租来的小屋子的你,那个第一次升职的你,现在到哪里去了?如果那个你还在,穿过时间来到你现在的生活,他会如何看待这个拥有那么多,却毫不快乐的人?
生活最可怕的地方,在于随着你一天天的长大,你变成了一个自己小时候最痛恨的人。
幸福是宁静的、连续的、温暖的。如果是这样,那么仅仅期待更好的技术来拯救你的生活,给我们带来幸福,永远只是痴人说梦。正是如此,我对所有高科技、新技术保持好奇,却也保持距离——我一定要想明白自己想从中获得什么,要多少才够?然后才接触。
赫本说:“物质越丰裕,我要的却越少;许多人想登上月球,我却想多看看树。”
这个高科技的雾霾天,我多希望在北京一眼能看到绿树啊。